《春熙以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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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司天台透露出太子病危的消息后,这消息就像长了翅膀一样,仅一天的时间就盖过了景恪入宗正寺之事,有了司天台这个口子,起初众人还只是忧心太子的身体,待到第二日,也就是景恪入宗正寺的第七日,风口逐渐偏移,不知怎么有人把这两桩事连在了一起。
堂堂三殿下怎会因为贪墨被关押在宗正寺呢?天象有异,紫微黯淡,太子病危是巧合还是有人故意为之?宗正寺向来是处理皇家纠纷的场所,为何区区贪墨要查到现在,而所贪银两至今未知,一切都是模糊不清的,唯一能解释的通的答案就是,三殿下根本不是因为贪墨,而是疑似谋害太子,如此一来宗正寺才有足够的理由缉拿他。
而到了第三日,事况愈演愈烈,民意沸腾,上至朝廷,下至百姓,就连街边茶馆都在议论此事,路边乞儿也能哼上两句不成调的童谣,“储君遭恶,小人作祟”。
御史不得不上奏“安抚民心”,皇帝终于也首肯公开审理三皇子一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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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禹听到这些消息的时候正在用早膳,他手中的碗筷一抖,白粥险些没从口中喷出去,他重复道:“储君遭恶,小人作祟?!”
他顾不得捡起碗筷,反问道:“这是不是太巧了?前日太子病危才被爆出,今日风声就这么高,连街边乞儿都能哼唱!”
苏护正坐在他对面,在苏禹诧异的眼光中点了点头,“此事利益牵扯甚广,只怕背后有无数人在推波助澜。”
“朝廷的人因此借题发挥,吵翻了天。以大皇子为首,许多官员齐齐上书暗字三殿下犹辱皇家威严,建议陛下严惩,而三殿下一脉的人据理力争,请求公开审理还三殿下一个清白。”
苏禹听得恍如隔世,他心底腾起一个荒谬而又坚定的答案。
确实是由无数人推波助澜才达道如今这场面,可苏禹总觉得背后最初的推手......是苏以宁。
他也说不上来为什么,脑海中浮现起苏以宁那天找到自己,和自己说那个匪夷所思的计划时,那双亮的骇人的眼睛。
再联想到此事就丝毫不惊讶了,苏以宁都敢干这个开头,自然要不遗余力让此事爆发出来,闹得越大越好,就是要逼皇帝公开审理这个案件。
直觉告诉他,最初街边游唱的乞儿和茶馆中的说书先生一定都和苏以宁有千丝万缕的联系。
“禹儿,我知你往日和三殿下走的近。”苏护缓和地说道:“你别着急,切莫冲动行事。”
苏禹性子易冲动,苏护是真怕他义气上头在这风口浪尖上做出什么不可挽回的事。
结果苏禹只是怔怔的,像是失了魂般,好半响才听到苏护在叫他。
“他会没事的。”
苏禹说的坚定,苏护只当他是在自我安慰。
可苏禹是打心底里知道并相信景恪会没事,所以一开始就没有答应苏以宁那个匪夷所思又大胆的计划,可苏以宁是怎么想的呢?
是怕景恪出事,还是亦有别的顾虑?
“父亲,二妹妹她......是明日归家吗?”
苏禹感觉自己有一箩筐的问题想问苏以宁,言语间都带着自己未察觉的急切。
苏护顿了一下,“未被选为伴读的女子皆在明日离宫,宁儿被选为伴读,恐怕这个月都不回来了。”
看见苏禹脸色逐渐难看,苏护越发感觉奇哉怪也,说到三殿下的事时苏禹还没什么反应,怎么对苏以宁回不回家这么大反应?
“那二妹妹什么时候才回来?”
“每月会有三五日的时间出宫,再不济年前也是会回的。”苏护不可置否道:“能被选为公主伴读是好事,你自当以妹妹为荣,还盼着她选不上不成?”
苏禹却是再也听不进去一个字,全程敷衍过去,早膳刚结束就又把自己关进了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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宗正寺,一丈见方的空间内,摆着一张竹制的茶桌,上面的茶水还冒着氤氲的热气,景恪正坐在茶桌前,手指有一搭没一搭地轻扣桌面。
忻风垂首站在旁边,“殿下,现在的发展与我有益,司天台处的消息,茶馆中的评书,街边的童谣......事情闹得越来越大,连圣上都被逼的公开审案,真是上天都在帮您。”
“上天不会这么好心。”
景恪头也不抬的,自顾自倒了杯茶水。
是谁在背后操纵一切,景珩的人在自爆?亦或是皇后的人终于按耐不住?
现在群情激愤人都都想要找出太子一事的真凶,待到真相水落石出时,皇帝想轻拿轻放,饶过景珩也不可能了。局势在无形中偏向了他们,景恪不相信命运的眷顾这一说法,他更相信人定胜天,一定是有人在背后操纵这一切。
忻风询问道:“殿下,那我们现在出手吗?”
“不急。”景恪垂眸思索着什么,“再等几日,待到舆论的最高峰再将一切抛出。”
忻风无有不从,又双手呈上一封信:“殿下,这是苏家公子昨日给您的。”
景恪熟稔拆开信封上的封条,内容不长,只有几句话,涵盖的内容量却是极大。忻风察觉到主子的变化,疑惑道:“可是信中有不妥。”
景恪将信摊开放置竹桌上,忻风匆匆扫过,倏然间也是变了脸色。
“是苏家二姑娘摆了司天台一道,还摆了大殿下一道?”忻风惊疑不定:“这、这会不会是搞错了?苏二姑娘一介女子,怎会......”
景恪淡淡瞥了他一眼,把他没说完的话补全:“一介女子,怎会有此胆识魄力,是吗?”
“属下不敢。”
“只有无能的人才会觉得女子无用,这是上位者试图掌控她们的手段。”
“并非是属下小瞧苏二姑娘,是您与苏二姑娘不过各取所需,现在她凭什么要帮我们?而且她根本就不了解我们的计划,属下方才才觉得这像是巧合......”
这话几乎就是明晃晃在说苏二姑娘跟您关系也不好,这都数月没找过您了,怎会突然此拼命?她又不是跟你心有灵犀!
忻风就是这个意思,但他不敢说的太直白,只能迂回着来,但这并不妨碍对面的景恪黑了脸,忻风听到一声冷笑,随即一道无波无澜地声音响起。
“我倒觉得她比你聪明多了,我让你看着苏家的动向,结果连这种事你都没发现?”景恪不怒反笑,“如果不是苏禹写信告知,是不是还要等我出去了亲自去查?”
忻风顶着莫大的压力,只觉得欲哭无泪,景恪让自己留意苏家的动向最早都要追溯到几月之前,苏以宁与景恪还在合作的时候——
这都过去多久了,景恪许久没再过问那位二小姐的事,忻风哪里想到景恪会在这种时候突然发难。
“是属下疏忽——待主子事了忻风便回府请罪。”
随着景恪一抬手,忻风几个呼吸间便消失在黑夜。
方丈大的房间内独留一人,景恪看着那张寥寥几语的信纸,唇角一掀,扯出一抹笑意。那笑意不似平常的讥诮,破天荒露出几分赤诚。
信上寥寥数语间实打实让他感受到了一丝暖意,驱散了数日来的烦闷。
自己入宗正寺的这几日,外面风波四起,自己亲生母亲柳贵妃和妹妹乐平尚未设法送过书信,二人乖觉的与他划清界限,明哲保身。
景恪知道乐平入宫替自己去求情的事,也知道柳贵妃是如何拒绝的,更知道柳贵妃是怎么告诫乐平不要牵扯此事的。自己这位花架子妹妹在这方面着实听劝,已经五六日龟缩在公主府内,连往日的狐朋狗友都不再见了。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
他不觉得柳贵妃错了,亦不觉得乐平如何,天下聪明人本应如此。
可看到那封书信,苏禹字里行间的关心,以及信中苏以宁鲜活明艳的模样跃然纸上,正如忻风所想,他也疑惑苏以宁怎么会在的他在想什么?她是如何猜测到自己假意入局,就是在等一个机会。可事实她不光猜的很准,还给自己搭建了一个完美的台阶,只要顺着这场戏演下去就能把景珩逼入死局。
若说从前他对苏以宁的关注是对一个足够聪明、漂亮的女子的好奇,现在则有些不同了。
苏以宁苏以宁明白他,了解他,也有足够的能力和手腕站在他的身边,无论她此举所为何意,那一瞬间的悸动作不得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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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清晨,阳光将将升起时,松雪轩已经热闹非凡。
昨日太后亲自选了一批姑娘留下作公主伴读,其余都将在今早离宫归家,没被选上的和被选上的姑娘正在依依不舍告别,还有几位心中不满,总觉得自己不该落选,觉得此次选拔太没有规律可言,脸上难看的小声嘀咕着什么。
“太后娘娘选人也着实奇怪,不看规矩、不考学识,竟看我们是否八字相合,是否福泽深厚?”
“嘘,快别说了,娘娘这么做定是有自己的规矩。”
“唉......我只是有些不甘心,也很舍不得你。”
苏以宁就半倚靠在廊下,看着这依依惜别的一幕。
她终究不是年少心境,没有这么细腻的情感,面对一个个万分不舍的姑娘难以感同身受。
能回家不是好事吗?
至于公主伴读——
谁不知道乐平公主是个不好读书的性子?乐平公主自个想不想要这些伴读还不一定呢!
她手指百无聊赖地绕着头发,等着宫中女官来领她们去学堂,中间锦阳郡主从房间出来,她一眼就看见了对面廊下的苏以宁,露出酒窝甜甜冲她笑了笑,苏以宁也回了一个笑容。
此次被留下一起人中有她,也有锦阳。苏以宁不知道这对锦阳算不算一个坏消息,毕竟对于锦阳而言,与其在宫中和众人相处,她应该更渴望回家独处。
女官尚未来到,乐平公主倒是气势汹汹到了松雪轩。正如苏以宁心中所想,今日的乐平公主看起来火气十足,好像憋闷了许久似的,全场无一人敢上前搭话。
而按照太后的安排,乐平上午需要跟她们一同在学堂听夫子授课,下午则要一同去庙中抄录佛经,美名其曰为国祈福。
大部分人心中是不解的,不明白为什么伴读还要去抄什么佛经,更不明白挑伴读的条件为什么是福泽深厚。几个聪明人将外面的事和宫内联系到一起,知道太后恐怕不是“为国祈福”,是为了病重的太子,却也眼观鼻鼻观心的没有挑明。
太后一心不想挑明,她们上赶着显摆不是和太后过不去吗?太后她老人家明显因为太子的事正心绪不佳,没人敢上赶着去触这个霉头。
而直到众人在学堂中坐下,夫子前来授课时,乐平竟当场和教书的夫子吵了起来。
“——本宫没错!”
一声清脆的声音在学堂内响起,众人大气不敢出的望着乐平。
“这书里明明写的是‘礼不下庶人’,夫子偏要说是‘礼不逮庶人’!”
老夫子眼皮一跳,早就知晓乐平公主的性子,却也没想到如此乖张,竟敢当堂顶撞夫子,他他山羊胡子气的直翘,要不是对方贵为公主,他早就想撂书本走人了。
“殿下!我们今日讲的不是《礼记》原文,您是否拿错书了?”老夫子压着怒火,“我们今日意在探讨‘逮’字的通假之意,老臣教书三十载,在《左传》中,逮字可以替代......”
“三十载都教错了!”乐平猛地拍案而起,毫不客气地打断道。
理足不足不知道,这气势一定是足了。
老夫子许是从未见过这般顽劣的学生,一时间气结,指尖颤抖着指了几下乐平公主,最后留下一句“荒谬!”,气的拂袖而去,连书本都不要了。
众人在学堂内不敢吱声,乐平却好像没事人似的,晃了晃腕间的金镯,叮当作响之际莲步轻移向学堂外走去,完全没有半分把夫子气走的不安。
路过苏以宁的座位时,乐平顿了一下。学堂的位置是自己选择的,所以苏以宁跟锦阳位置靠的极近,乐平下巴微抬,先是居高临下扫视锦阳一圈,脸上露出不屑。
这位郡主的秉性乐平是熟悉的,据说在王府内连婢女都能欺负她,安王对自己这个女儿更是不喜。
她无法想象世界上怎么会有人做郡主做的如此窝囊,佛祖给了她一个高贵的出身,她却能凭自己的本事将一手好牌打得稀烂,当真是扶不起的阿斗。
乐平懒得和这种人多讲话,便将目光放到苏以宁身上。
苏以宁就看着面前的乐平慢慢靠近,弯下腰,忽然露出一个笑容,只是笑不及眼底,眼中还是藏着倨傲。
“许久不见,翠鸣阁备了甜酒点心,不如苏姑娘与我同去,正好叙旧。”
“谢殿下抬爱,以宁下午还要去佛堂抄经,怕是无法陪殿下饮酒。”
乐平公主“啧”了一声,见苏以宁拒绝,露出惋惜的表情,终究没再说什么。
将老夫子气走后,乐平心情似乎还不错,织金锦的大氅在日光下闪着金光,乐平拖着长裙一步步走着,遇到同为皇族的锦阳更是连招呼都没打,剩下面面相觑的众人。
“这......乐平公主都走了,我们还要呆在这吗?”
学堂中有人发问,诸如此类的好奇声音还有很多,可问题却是石沉大海,没一个人能回答的上来。
公主和老夫子一走,学堂内的众人纷纷小声讨论起来,大多是在讨论现况如何,以及太后会不会因此怪罪下来,其中还掺杂着一些心大的,想直接回松雪轩,但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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