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泠水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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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觅云双眸一亮,不再理会寒鸦,推门进了裴敛寝殿。
刚推开殿门就是满室药香,浓郁扑鼻,清冽中带着厚重苦味。
裴敛无力地半躺在花梨木卧榻上,春日暖融,却依旧盖着厚重棉被,即便如此他仍是时不时地咳嗽,脸色比身上的玉色寝衣还要白上几分。
榻边矮几上放着个青瓷碗,盛着半碗药渣,黑汪汪一片,依稀可见如人参根须模样的东西,散发着令人不适的苦涩气息。
满腹怨言与不满,都在苏觅云见着他的那一刻化为乌有。
往日意气风发指点江山的人,如今缠绕病榻,奄奄一息,她忍不住红了眼。
她从未见过裴敛如此孱弱的模样,好似枝头冰花脆弱易逝,这副模样,装不出来。
他是真的病了。
“义兄……”她走到卧榻边,泪水滚落,心疼不已。
见她如此,裴敛止住咳嗽,微微蹙眉道:“病的是本王,你这么难受做什么?”
苏觅云摇摇头,委屈道:“义兄难受在身上,觅云却是难受在心里。义兄这副模样,便是父亲来了也定会心疼。”
说着,她哭得愈发厉害。
“我还没死,哭什么。”裴敛见不得她哭,幼时她哭便觉可怜,而今大了,她每次哭却都让他无比烦躁,恨不得将人立即赶出去。
他缓缓曲起右膝,却又好似扯到心口抽痛,闷哼一声。
苏觅云赶忙上前想扶他,却被他抬手止住:“说吧,你坚持要见我,究竟所为何事?”
心里“咯噔”一下,苏觅云反应过来,只怕方才她与寒鸦的对话都被裴敛听了去。
她的心思在裴敛面前,昭然若揭。
果然,裴敛见她不语,收回眼哑着嗓子说道:“即便你不说我也知道,你是怀疑我生病有假,设法为姜泠拿乌灵子为真。”
话已说得如此明白,苏觅云也知晓没有再遮掩的必要。
她擦掉眼泪,双手绞着帕子,柔声回答:“此事也怨不得觅云多想,实在是太过凑巧……”
“那现在呢?”裴敛声音冷淡喑哑,指着矮几上的青瓷碗道,“这碗里的残渣,可要拿去太医署验验?”
说着,他又咳嗽起来,声声扯着肺腑,听得苏觅云直心疼。
她手足无措地站在榻边,急得小脸泛红:“觅云也是一时情急才会胡思乱想,义兄莫要气了……”
裴敛都这副模样了,若她当真做出提着药碗去验药一事,那她与他之间的信任便彻底崩裂了。
他允她进殿,不也是在向她证明此事真假吗?这便够了。
她明白见好就收的道理。
她默了片刻,起身倒了杯水,递到裴敛跟前。裴敛倒没再推辞,伸手接过饮了一口。
待裴敛平复后,她才略显凄楚地说道:“义兄对不起,如今我才明白,关于姜泠一直以来是我多想了。”
她微不可察地抬眼觑了裴敛一眼,垂头勾了勾唇角,继续道:“我以为义兄将那株海棠送给姜冷,是对她有意,但其实义兄是知道有人想取她性命,顺水推舟刻意为之,让她住在之兰阁又让她御前伺候,也是为了方便监视她,对不对?”
捏着茶杯的手不自觉地收紧,裴敛意味不明地看向她,冷声道:“谁与你说的这些?”
苏觅云无辜摇头:“没人与我说这些,是我自己猜的。”
她坐到榻边拉起裴敛冰凉的手,娇声问道:“义兄,我猜得对不对?”
话虽这般说,却并非她的心里话。
乌灵子一事,眼下看来是她多想。但她很清楚,之兰阁的毒并非裴敛所为,因为他向来不喜这些阴损招数,也不会为了谋害姜泠兜这么大个圈子,与裴敛的脾性不符。
而让姜泠入住之兰阁又让她御前伺候,也根本不是为了监视,而是为了保护。若非姜泠日日呆在天极殿,如今命不久矣的就不止是姜泠的侍女了。
但这些事,却不能说破。
前夜得知海棠来历,是她一时慌乱才赶着去找裴敛对质。但如今想来,如此做法并不聪明,反倒蠢笨不堪。
她应该做的,是维系她与裴敛之间那份不能割舍的情谊和体面,再提醒他,姜冷,是这个世界上,最不配得他青眼之人。
她笑了笑,如枝头粉蕊娇柔可人:“觅云还记得,义兄从小就与我说,你的梦想是报仇雪恨、匡扶正义。这样的你又怎会被情爱牵绊,做出逆行倒施之事,更何况她还是仇人之女。”
无视裴敛凉薄阴冷的目光,任凭他抽回手,她也依旧保持着端庄得体。
“之前是觅云小肚鸡肠会错了意,但义兄不会怪我的,对吗?”
她笑得愈加开朗,双眼弯弯如月,任谁看,都定会觉得娇俏秾丽。
只有裴敛瞧不见她的美艳,却能洞穿她的心。
从前心性单纯的小女郎,终究因为他落入了死胡同。
说到底,是他这做兄长的责任。有些话,或许说得还不够清楚,才让她生了那颗妄心。
“觅云,我做了你近十五年的兄长,你觉得我若想要一个人的性命,会如此迂回吗?我若想监视谁,会费心费力自己去盯着她吗?”
不会。他和她心知肚明,他绝不会费这些心思。
可苏觅云却好似听不懂这话里的意思,依旧笑着,可眼里到底浸了泪光。
“不重要。”她说。
“这很重要,你不是痴蠢之人,不可自欺欺人。”
裴敛略哑的嗓音中带着几分柔和的规劝,甚至看向身旁剩了半碗汤药的青瓷碗,滑滚喉头。
真相已到嘴边,却被苏觅云打断。
“这不重要,”苏觅云噌地站起身,眼中铺满痴狂,“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你知道她是什么人,而她也明白自己终究难逃一死,这就够了。”
即便她再三告诫自己不能轻易就被牵着鼻子走,可她终究没有克制住满腹的怨恨和委屈,哭闹出声。
她以为她说了那些话,裴敛就会心生顾忌,出于对亡人的歉疚也好,对生者的交代也好,总归会收敛一二。可谁知裴敛却偏要将事实剖开,逼着她看。
也是,裴敛向来恣意,又怎会因她三言两语就收敛?
“我告诉她了。”
眼泪放肆滑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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