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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泠水谣》

46. 幕后主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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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俞的夏向来浓烈,刚过四月就已有磨人暑气。殿外吹来的风裹挟着燥热,吹动姜泠的衣摆。

乌黑的发,皎白的衣,两种最为极致的色彩,如同泼墨山水般在裴敛眼前晕开。

他看着她腰畔缱绻难分的发丝,不禁捻捻手指,克制地别开眼道:“为何没穿官服?”

姜泠跪坐在案边,目不斜视地盯着他:“我以为王爷已经卸了我女侍中一职。”

裴敛低笑一声,抱臂饶有兴致地回看她。

面前少女显然心里有气,才会拿这话刺他,偏偏她神色无辜,声音柔软,歪头看他的模样好似当真在等一个答案。

就像荆棘丛中开出的瑶芳,看似娇嫩,却异常扎人。

他看她良久,才道:“看来是朱言传旨有误,该打。”

姜泠听他着这般说,也只得隐下眸中不满低声道:“那许是我自己没听明白,怪不得朱常侍。”

其实对于乌灵子一事,她并不怪裴敛,毕竟是她父皇在世时下的令,但至少他做了能做的,让太医署最好的太医令岳真竭力救治秋杏。

她气恼的是裴敛不由分说就将之兰阁封禁,足足一月才解,可分明她才是受害者。

裴敛的目光在她脸上停留须臾,随即从手边取过一本黄皮折子,递给她,道:“看看。”

她顿了一瞬,问:“这是什么?”

“寒鸦前两日呈上的,之兰阁被投毒一事的罪证。”

姜泠接过,粗粗看过几眼后,面上浮现些许诧异:“这折子上写在之兰阁中投毒的幕后主使是袁太尉,他是谁?”

“袁翼。”

“袁翼?这名字倒有些耳熟,”姜泠思量须臾,才有些不确定地问道:“袁太尉,与袁贵妃,可有何关系?”

裴敛挑眉,惊讶于她如此之快就猜到了关键:“他正是袁贵妃的父亲。”

所谓袁贵妃,也就是她父皇生前后宫中的摆设之一,但在她少之又少的记忆中,袁贵妃这个摆设与别的摆设又不大一样。

因为她无意间听到母后说过一句:“若说这天下有一人能让本宫欣羡,也唯有袁清。”

她母后虽出生寒门却一路顺遂,扶摇直上稳坐后宫主位。高位坐惯了,芸芸众生在她眼中也就渐渐如同蝼蚁,不足记挂。

便是从前宫中有人争宠献/媚,她母后也不过冷眼讥笑,从不出手,因为无论如何她父皇也定会回归正宫。

所以当初她听到那句话时还疑惑了好一阵,袁贵妃究竟有何能让她母后羡慕的东西?

直到后来她逐渐长大,有了五感知了情爱,才回味过来。

若说她母后得的是这世上至高之权,那袁贵妃得到的,便是后宫中人人所求的君王之爱。

她父皇会给予她母后尊重与颜面,却也会在风雨交加的冬夜赶去袁贵妃那里贺她的生辰,会在新春宫宴时不着痕迹地牵起袁贵妃的手。

至于为何袁贵妃没坐上皇后之位,她却不得而知,她与这位袁贵妃拢共也没见过几面,唯一印象深刻些的也唯有她在温泉别院迷路误入其宫苑那一回。

如今想想,袁贵妃的性子实算得上温柔可亲,对年幼的她也耐性十足,看起来也是个喜欢孩子的娘娘,只可惜袁贵妃膝下并无一儿半女。

“不过如今可不是袁贵妃了。”

她发散的思绪被裴敛拉了回来,听他道:“如今该称一声袁太妃,不过她如今身在皇陵,这些都是无用虚名罢了。”

前朝后宫之人皆被送往皇陵,姜泠是知道的,只是亲口听裴敛说出此事,心里到底有几分凄凉。

毕竟她也是姜家之后,却是如今唯一还算自由之人。

她微微叹息,问道:“那袁太尉此番对我出手是为何?心中不平,朝我泄愤?”

“当朝太尉还不至于会做出狭隘泄愤之举,他的意图无非是借你的死制造一个挑衅本王的由头罢了。没有他在背后推波助澜,那些言官敢与本王堂而皇之叫板?”

裴敛五指微蜷,在那本黄皮折子上叩了叩:“这上面便是他与那些言官勾结,又指使人在之兰阁下毒的证据。”

“你的意思是袁太尉才是真正想对付你的人?那若拉你下位,他又想扶持谁?”姜泠又问。

而裴敛似是想起什么有趣的事情,淡淡一笑:“近来本王听闻了个传言,说当年袁贵妃生下的那个孩子还活着。”

这话,霎时勾起姜泠一段尘封已久的记忆。

据说当年她母后怀上她的时候,袁贵妃也恰好有了生孕,但许是袁贵妃无福,生了个皇子却是个死胎,也是因着生产时损了身子,自那以后袁贵妃再无身孕。

所以其实在她之前,还有个大了她几天的阿兄。

这件事当年宫中之人都知道,她也听她母后亲口说过,那孩子是被自己的脐带生生缠死的。

那时她还为失去那个素未谋面的阿兄而难过过,她甚至想若有个阿兄在,说不得父皇母后就不会对她那般苛刻了。

所以如今听闻那孩子还活着,姜泠心底竟隐隐有些期待:“他当真还活着?太尉要扶持的便是他?”

裴敛却是摇头:“这应当也是个幌子而已,袁翼是想扶持个傀儡上位,实则权力皆由他来把控。他可不是什么扶持正统的大善人,根本不在乎那孩子是否还活着。”

姜泠垂下眼帘,怔怔点头。

也对,若那孩子当真活着,凭她父皇对袁贵妃的宠爱,怎会让他流落在外?

不再在这些传言上浪费心力,她定了定神,问道:“那王爷准备如何处置他?”

裴敛丢开手中折子,眼含深意地盯着面前的白衣少女,带着半真半假的试探,笑得俊美无双。

“本王以为,自然要斩草除根,不留祸患,你觉得呢?”

少女眼睫一颤,红润樱唇不自觉地抿了抿:“王爷所言,甚是有理。”

分明害怕,却倔强坚持不愿显露丝毫。

裴敛有些失望。

他还记得当初姜泠为了求他放她出府时还会向他示弱,博取他的同情。可现在的她,只会小心翼翼将所有的软弱害怕藏好,端出那副无畏的模样来。

从不开口向他要些什么,便是他递上前的,她也会说不愿相欠于他。

她分明就在身旁,却比初识时更加遥远。

他几不可查地叹了口气,而后继续说道:“此番之兰阁被下毒是本王一时不察所致,但本王会给你一个交代,也会补偿你。说吧,可有什么想要的?你说,本王就给。”

“当真什么都可以?”姜泠情不自禁往前膝行半步,水灵灵的眸中尽是欣喜。

这一瞬间她甚至在想,是该要乌灵子还是要裴敛现在就放她出宫。

但犹豫却也不过一瞬,她很快便下定了决心,鱼与熊掌不可兼得,总得要有人牺牲。

“那我要乌灵子。”她毫不犹豫说道。

若现下就开口让裴敛放她出宫,裴敛也不一定应允,不如要些更实际的。

裴敛身形一顿,暗怪自己口快,清咳一声才道:“什么都可以,除了乌灵子。”

“为何?”姜泠面上喜色垮了下去,“君王之诺,是儿戏不成?”

“不是本王不愿给,是如今已经没有乌灵子了。”裴敛无奈道。

“什么?”姜泠以为自己听错了。

裴敛抬手拢到唇边,不自在地又咳了几声:“本王突发急症,将乌灵子用光了。”

面前少女明晃晃的失望十分碍眼,看得他没来由地心虚,索性伸手捏着她的下颌,将她的脸转了个方向。

“乌灵子给不了,但本王可以允你另外一件,从前你向本王求过的事情。”

*

姜泠出天极殿时,已是黄昏过半,正巧遇上前去玉堂宫为裴敛取东西的朱言,遂结伴相行。

“姜侍中遇见何等好事了?心情这般好。”朱言打量着目含喜色的姜泠,嘴角跟着咧了咧。

往日见着姜泠皆是一脸肃容,便是笑也是极其浅淡克制,何曾像现下这般,笑得如此热烈喜人?

察觉到朱言疑惑的目光,姜泠才略微收了些笑,可一想起下午裴敛所言,心底的喜悦便怎么也忍不住,泉涌般溢了出来。

索性也不再克制,大大方方笑答道:“瞒不过朱常侍,今日确实有意外之喜。”

“与王爷有关?”朱言状似无意问道。

姜泠怔忪一瞬,随即点点下颌:“算是吧。”

此事是裴敛主动允诺的,自然与他有关。

朱言意味深长笑了笑,随后看向前方迎面走来的一盏昏烛,说道:“来接姜侍中的吧?”

姜泠顺着他的视线看去。

只见来人快步走上前来,身姿挺拔,遮挡了宫壁上悬铜灯投下的大半光亮。

朝着面前二人行过礼后,银山那张略显青涩的少年面容显露出来:“是,之兰阁中有急事,奴来接女郎。”

朱言点点头:“既有人陪姜侍中回去,那老奴便先行一步。”

“朱常侍慢走。”

姜泠朝着赭色背影轻声说道,直至朱言转过宫道转角,眼底才浮上些许急色,同银山道:“怎么了?可是秋杏不好了?”

她嘱咐过银山让他好生照顾秋杏,无事尽量不要离开之兰阁,若当真有要紧事便可来寻她。而如今能让银山离开之兰阁来寻她的要紧事,也唯有秋杏了。

银山赶忙摇头,却是一脸笑容:“女郎莫急,是好事,秋杏她醒了。”

说着将手中灯笼提高了些,好似是为了将面前少女的反应看得更加清楚。

少女秋水般的眸子,霎时澄亮一片:“当真?”

问完又觉自己多此一问,遂不再耽搁,紧着步子赶回之兰阁。

待走到宫门外,就听见之兰阁内传来一阵轻盈的女子哼唱声,似金铃般悦耳,又似落珠般清脆。在这寂静的深宫中,显得格外突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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