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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枝上雪》

10. 订婚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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辞盈再次醒来的时候,感觉有人挡在她身前。

哭声,喧闹声被那道熟悉的身影挡去大半,她几乎以为是小姐回来了,可眼睛下一瞬却认出来了,挡在她身前摇摇欲坠的身影是夫人。

——前一日还病重躺在床上一日大半时间都处于昏迷状态的夫人。

当然现在夫人的状态也没有好到哪去,或者说很差,辞盈看着夫人苍白羸弱的侧脸和挡在她面前的身影,掀开被子要爬起来,但那样一口血似乎吐光了力气,辞盈良久才堪堪坐起来身子。

她看着前方的夫人,病气和虚弱如香炉袅袅的细烟,从夫人摇摇欲坠的身影上冒出来。像是梦境陡然被打碎,辞盈从夫人那满是药味的屋子里钻出来,看见了外面的青天,和青天下被病气缠掉了半条命的夫人。

辞盈像是今日才发现,又像是今日才不得不发现。

小姐已然离去,夫人看着竟也时日无多。

辞盈一时默然。

不同于小姐自小孱弱的身体,小姐去世以前,夫人的身体一直很好。星河摇曳的夏夜,辞盈和小姐一起躺在船上看漫天星河时,小姐曾温柔笑着同辞盈讲过夫人年少的故事,当年林二小姐,长安三月,扬鞭纵马,有女投花掷果,传为长安一大佳事。

可面前的夫人,像冬日覆雪的枯枝,华丽的衣裳下,苍白而干瘪。

辞盈看过去时,夫人正一手扶着桌子,一手伸开衣袖挡住身后的她。余光中辞盈也看见了玉笙姑姑,在前面拉着什么人,房间内乱作一团,无数人影对峙着,辞盈的耳边不住地传来哭声、怒声和死寂一般的喧嚣。

辞盈的思绪缓慢回笼之际,逐渐看清了房内的重重人影。她屋子里面的奴仆从屋子里面跪到外面,顺着夫人拦着的方向望去,老太太举着拐杖怒声说着什么,春桃和春华两个人跪地拉着,家主眸色复杂冰冷看着夫人。

辞盈哑然,挣扎想要从床上起来,她何德何能让夫人如此护在她身前,她一而再再而三轻信茹贞闯下的大祸,怎可让夫人为她承担。

没有人发现辞盈醒过来了,辞盈白着一张脸,从床上坐起来之事,前面僵持的情形突然发现了变化。

辞盈向众人尖叫声中望去,只见夫人拔下头上的金钗,抵在自己咽喉处,大吼道:“谢清正,答应我,今日就给他们订婚,你欠我,你们谢家欠我的!”她脸上混着泪、怒和怨,恍若泣血的杜鹃,怒吼的时候,手上的金钗被带动,刺入皮肉顷刻淌出了殷红的血。

在场众人登时变了脸色,谢清正一声:“林兰!”

夫人张开口还要说什么,但情绪太过,羸弱的身体撑不住眼见着整个人就要摔下去,辞盈还没从刚刚那句“婚约”中反应过来,下意识就扑上去扶住跌下来的夫人。

慌乱间,辞盈抱住夫人,什么都还没意识到时眼泪已经落下。

夫人怎可为她如此狼狈......

金钗脱力从林兰手中脱落,摔在地上,玉笙甩开身后老嬷嬷的手,跪在地上从辞盈怀中接过林兰。

房间内又喧闹起来,老太太举起的拐杖落在跪地的辞盈身上,夫人红着眼握紧了手上的金簪。

“够了!”这一声是谢清正说的。

声音落下之际,原本喧闹的房间顷刻变得死寂,只有躺在地上的林兰眼睛从老太太身上向右转,一点一点将林清正的身影定在原地。她的眼神实在太不遮掩,这几十年的恨和怨都在此刻溢出来,带着岁月雕刻出来的沉郁和病气,长久地凝视着谢清正。

谢清正看着林兰,看着林兰,威武清正了一辈子的谢家家主颤抖着步子坐在了后面的太师椅上。

林兰仍是那样看着他,看得谢清正再也忽视不了,退避的心一旦上来,妥协是迟早的事情。

谢清正闭上眼,他一生没有过这样的时刻,恍惚间谢清正想到了他和林兰生的女儿,娘胎里面带出来的毛病,自小身体羸弱,看向他时总是浅淡疏远地唤一声“父亲”随后走向她的母亲。

玉笙将林兰扶到椅子上后,谢清终于开口:“林兰,殊荷作为谢家长公子,不可能迎娶一个婢女为妻。”

一旁的老太太拐杖拄地,言语中满是轻蔑:“便是为妾也不够。”

林兰冷冷看过去,这一次却还不等她开口,谢清正已经冷声道:“母亲累了,春桃春华,将母亲扶下去休憩。”

春桃和春华俯下头,一左一右搀扶住了老太太,老太太还想说什么,却被谢清正一个眼神冷的嗫嚅了一下,但还是不甘,抬起拐杖又是几声后,才长哼一身后自己带着两个丫鬟走了。

房间内顿时安静了不少,辞盈站在林兰身后,手脚冰凉,至此才明白发生了什么。她只以为夫人是恢复了记忆,听闻了赏花宴的事情,看在小姐的份上想护住她,故而和家主和老太太发生了冲突。

辞盈未曾想过夫人会有让她嫁给长公子的想法。

她几乎是顷刻就想跪下来,但整个人被一旁的玉笙姑姑扶住。辞盈含着泪望向玉笙姑姑,想告诉自己从未有如此奢想,但玉笙姑姑的手紧紧握住她的手腕,在一旁很轻很轻地对她摇了摇头。

于是辞盈颤着眸望向前方的夫人,即便是坐在太师椅上,整个人几近脱力,夫人依旧死死将她护在身后。

辞盈垂眸,眼泪簌簌而落。

夫人没有顺着谢清正的话往下说,而是冷声道:“谁说辞盈是婢女,我已经派人传信给舅舅和表哥,从明天开始,辞盈就是我姜家的六小姐,入族谱,放在大表哥大表嫂膝下。”

姜家,是林兰母亲的母族,林兰口中的舅舅,是当朝礼部尚书姜温。这二十年来,林兰因为当初的事情同林家断亲决裂,但同姜家一直有走动。

林兰目光决绝,望向林清正的眼神,冷漠之中带着隐隐的厌恶。林清正哑然,即便夫妻二十载,他还是不了解林兰。

今日哪怕用以死相逼也要让一个婢女成为谢家的主母,是因为这婢女的确得了她的喜欢,还是林兰酝酿了二十年想出来的对谢家和林家的报复。

但他又还算了解林兰,林兰的确是一个爱之欲其生恶之欲其死的人,当年林家二老在马车下跪着送她上花轿,她颓然地停下挣扎的手,满眼泪痕地说了那一句“今日我林兰还你们一命,今生恩断于此”。

那是她人生中唯一一次妥协。

谢清正看着林兰,玉笙的手仍按在其脖颈淌血的那处,谢清正顿觉哑然,心中明白,不管是因为什么,林兰今天不会再妥协了。

谢清正闭眼,声音低了下去:“殊荷,你的婚事,你什么想法。”

是从这一句开始,辞盈才看见原来谢怀瑾也在房中。

辞盈看向谢怀瑾,家主说话的时候,他正站在窗边,窗边是一棵开满海棠花的树,风一吹,海棠簌簌而落,像是浅红色的雪。谢怀瑾就站在那一场浅红色的雪中,闻言轻笑了一声。

像山间雪,像潺潺的溪流。

那一抹笑,定住了辞盈的眼睛。

很久以后辞盈才知道那时候谢怀瑾在笑什么。

但现在辞盈望着谢怀瑾,只听见自己的心上人说:“婚姻之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父亲母亲决定就好。”

就这样,满屋跪地瑟瑟发抖的奴仆为背景,林兰脖颈间已经停止淌血的伤痕作点缀,一片死寂之中,谢清正最后出声,定下了这桩荒唐的婚约。

至于辞盈,没有人会过问辞盈。

没有人会问一个婢女是否愿意嫁给金尊玉贵的主子,没有人会问辞盈是否想要嫁给自己年少便长存心间的心上人。

赏花宴的丑闻之后,她的爱念,灵魂,乃至于整个人,在这场被草草定下的婚约中,是最不重要的东西。

几乎是谢清正出声的一刹那,林兰就坚持不住昏了过去。

辞盈忙上前扶住夫人,林清也要上前,下一刻就被玉笙挡住了。

林清正后退一步,转头吩咐一旁的丫鬟去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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