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卿晴光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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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王宫,偏殿床帐随着夜间阴风摇摆不定,床边烛火骤然熄灭。
忽而一声闷响,房门被人猛地踹开。来人身着铠甲地迈着大步走向床榻边,他目光凛冽,手中握着一把沾满鲜血的匕首,语气里带了些桀骜不驯。
“请大王,退位让贤!”
坐于床榻边的帝王指骨握到泛白,目光阴沉时不怒自威,半晌后唇角泛起冷笑:“冉卿这是要造反吗?”
“臣谋反与否,不就是在大王一念之间吗?”冉正辜干脆直接蹲下身子平视面前的人,笑着又说了一遍,“请大王退位让贤。”
话音之中满是恭敬,眸光中却已经带上杀意,铮然剑风扫过……
满头大汗夜半惊醒,燕王才知方才种种不过大梦一场。
“来人!”燕王嗓音低哑,话音未落又立刻开口,“来人呐!去寻王姐……寻王姐来!”
内侍匆匆而至,却又颤声道:“回大王的话,王姬殿下今日递了折子,已然搬出王宫,回了城南行宫。”
“那就去给我把她找来!”燕王随手从床边摸到睡前服药的玉碗,竭力掷了出去,玉器碎裂,内侍连忙跪地应是。
“快去把她带来!”
“大王稍安勿躁,奴这就去寻王姬殿下。”
夜色愈深,司马府内却灯火通明。
书房中司马府主母棠氏明眸微抬望着面前一脸厉色的人:“将军怎得这幅表情?”
“你早就知道了吧。”冉正辜脸色阴沉着,混浊目光里辨不出情绪,迎面而来的强势气场压得人几乎喘不过气。
棠氏心间微微一沉,却依旧面色如常好声好气开口道:“妾愚笨,还望将军明示。”
“夫人倒真是一副事不关己、置身事外的模样,只是夫人究竟是真的不知道,还是假的不知道呢?”冉正辜突然扭过头来,粗糙的手掌蓦然握住棠氏肩膀。
冉正辜手上用了些力气,棠氏肩头倏而一痛。但她却隐而不发一脸无辜抬眸对上冉正辜的目光,唇角勾起一抹无害的轻笑:“将军不说妾如何得知,还望将军明示。”
冉正辜看到她的笑颜,手上动作轻了些,未曾言语便拂袖而去。书房门被他骤然摔上,发出一声巨响。
“夫人,您没事吧?”见冉正辜离开棠氏的侍女瑶音连忙上前扶住棠氏小臂。
“无碍。”棠氏眸光暗了暗,眼神里尽是厌倦与冷淡,“我们回去。”
“给我找!”冉正辜在书房外厉声开口,“掘地三尺也要给我把东西找出来!”
于是众仆从便一刻不停开始寻找冉正辜丢失的东西。
那是一本账册,记载着中军大营近十年来的军饷踪迹,与中军大营上交给朝廷检阅审核的那本内容截然不同。这本暗簿上面仔仔细细地记载了那笔被吞军饷所用之处。冉正辜这么多年每一笔军费开支,每一笔他用来招兵买马的记录都尽书其上。
棠氏拉开房门抬步走上廊道,院中被这一震怒搞得鸡犬不宁。棠氏向冉正辜躬身开口:“将军事忙,妾不便叨扰就此告辞。”
转身正要离开时,就听冉正辜在她身后朗声开口叫住了她:“棠溪!”
主母棠溪顿住步子,但却未曾回头。
“你最近可有见过公子夏府中那个侍妾?”冉正辜话音一顿,阴恻恻开口道,“听说那女子不仅相貌与景姝有七八分相像,就连名字都一模一样。棠溪,你说世上会有这样巧的事情吗?”
闻言棠溪转过身来,向冉正辜抿唇笑笑语气颇有几分耐心:“将军可是军务太过操劳脑子也不清醒了?”
“将军莫不是忘了,冉景姝早就死了。三年前是你我二人亲手将她葬了。”
“至于旁人如何,与你我二人又有何关系?难不成将军还想为死去的女儿谋不平,再将那侍妾毒死不成?”棠溪这一番话带了些嘲讽语气。
“棠溪,你在胡言乱语些什么!”
棠溪的语气却未曾有丝毫闪避,她直截了当对上冉正辜的目光,“是妾说错。还望将军早日签了那和离书,与罪妾好聚好散。”
“棠溪,你休想!”
看着面前人歇斯底里,棠溪暗觉好笑。如今看似一副深情模样实则演技卓绝,任何人只要挡了他的路就只有死路一条,年幼之时说爱她要与她一生一世一双人,最后还不是三妻四妾一个不少。甚至连伐姜一战的屠杀她也在心中为他辩解,那时棠溪还会在心中为他寻各式各样的理由,只是形势所迫,他需要巩固地位,他需要各方势力支持……直到后来景姝死,她才终于大梦初醒。
这人向来没有心,任何人都可以变成他向上爬的垫脚石。只要与他的想法相悖,阻碍了他的路便随时可以被丢弃,当初胥漪是这样,后来景姝是这样,甚至那伐姜一战中成百上千的无辜女子也是这样,那下一个呢?何时轮到自己呢?
棠溪面色如常开口:“既如此,妾与将军便没什么好说的了。”
城南行宫,王姬晋恣手握一本账簿,一页又一页翻过后,她不由得紧蹙眉头却又在合上书页后渐渐舒展几分。
她看向座下二人,眸光中带了些欣赏:“让你抢人,你却给我这么大一个惊喜,景姝,你倒是不容小觑。”
“能帮到殿下就是最好。”景姝嘴角扬起一抹笑。
军饷失窃一案说小不小,历时已久能够在这种情况下神不知鬼不觉搬空军营的绝非常人,要么是军营中能贯通上下的关节之人,要么是位高权重的掌权之人。
景姝在中军大营待过,在那里一切都要按照程序按部就班,如此看来军饷失窃最可能就是位高权重之人。
贺懿在军队之中已经算得上高位者,可他也是后知后觉才发现这军饷失窃,如此看来唯一的可能便是那贺懿的顶头上司,也就是她的父亲,冉正辜。
“景姝,你为何会拿到这个?”晋恣站起身来顺阶而下,望着景姝的目光有几分她自己都没意识到的认同。
“此事说来话长。”景姝正色开口。
景姝没想过会与棠溪合谋,若冉正辜当真私吞军饷,她与棠溪也只能算得上对立面。但最后二人却还是搭上了话,棠溪答应帮她寻到证据,最后的要求只有一个,那便是希望景姝在对付冉正辜时能够用尽全力,切莫心软。
棠溪竟要背叛他?
景姝不明白,但景姝还是应下了她的请求。
这才有了献书一策。
二人将证据递给王姬后便先后退出了城南行宫,恰逢宫中来人步履匆匆说是请王姬入宫一聚。景姝看着时辰觉得奇怪,抬眸望向晋夏,晋夏握着她的手掌轻晃了下,景姝意识到他的意思大抵是回家再说,景姝点点头向晋夏眨眨眼睛示意明白了。
晋夏噗嗤笑出了声,他抬手轻轻将景姝耳畔的碎发拢在耳后。
坐上回府的轿子后,晋夏目光里忽而带了些探问,他状若无意轻挑眉头对着景姝开口道:“对了,慕娘,你要抢什么人?”
虽面色如常,但他握着景姝的指节却不自觉紧了紧。眸光里带了一闪而逝的不可思议,景姝瞬间觉察到了他的情绪。
这人虽没有表现出来,但这明显是在吃醋啊!
可再怎么样也不能在长嬴君面前说是去给王姬抢男人吧,这也太不得体了。思来想去景姝连忙开口找补:“呛人,是呛人!王姬试图让我以三寸不烂之舌去诸侯国舌战群儒呢。”
说完便拉着晋夏的手腕压低声音,附耳开口道:“我有你就够啦,还抢什么人呢!放心,我绝对不要旁人。再说了,律法在上谁敢抢人啊。”
话音刚落还乖顺的拍了拍他的小臂试图给人顺毛。
看到晋夏微微弯起的眉眼,景姝想,撒娇卖乖这招果然很好用。
至于那献书一事,初次回城听辰娘说了主母之事后,景姝便想或许有机会也能与主母再见,拜谢她。而此次回镐京后,景姝军饷一案悬而未决,或许身为司马的冉正辜府中有可以用得到的线索。而景姝也想调查自己的死因,临死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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