阅读记录

《【GB】朱衣宴烛龙》

18. 拾柒 有情难绝

《【GB】朱衣宴烛龙》小说免费阅读

自那日后,乔璃觉得周莲泱仿佛打开了什么开关一样,分外……腻人。

深宵静夜,他把一身揉乱的戏服剥下来。膝盖是瘫软的,眼睛也是瘫软的,闪烁不定,清莹透明,眼角渗出动/情的深粉色。

乔璃把戏服配饰一件一件拾掇好,扶他洗浴。泛着粉的水眸便勾子似的落她身上,鹿一样,黑白分明的纯粹。

泡在加了药的热水里,他便化了一样,烟气花气浊气,与莹白夹靡红的肤肉一道溶进水里。

两只胳臂搭在木桶边沿,尖削的下巴叠上去,一只手往前伸在灼热的空气里,轻轻摇晃着,口里也轻轻唱着:“那日间,停刺绣,把此情穷究……”

乔璃将他披乱的发粗粗绾起,用绞过水的薄巾子,揩去积在脖颈处的水珠。

几线狰狞肿胀的青痕,横在背脊,就那么大喇喇暴露在天光下。封凝的血痂,被热水一泡,就凶猛地撕开了。

她没有说话,只是用指尖描着那些鞭痕的轮廓,微风一般柔柔拂过,再用眼睛一一刻在心底。

“囡儿,我疼呢……”

周莲泱低泣着,抱住她的肩,踉踉跄跄走回阁楼,坐于床榻。

这是两个人共有的床榻。在旁人床上睡久,这小小的桃花源,对他而言已陌生了。他自顾自去抚摸两人的枕头。

表妹往日睡着睡着,总要移过来,去枕他的,慢慢往下滑,依着他的肩膀。可他的肩膀并不可靠——并不可靠啊,留她一人独眠……

“表哥。”

她的吐息在背后轻拂:“给你涂药了,痛就和我说。”

他并没有说什么。指攥在床单上,兀自忍着,忍出满头细汗,嘴角的裂处,也被噙出血丝。

乔璃的手不知何时抚到他下颌,拇指擦过嘴角,将血丝揩去。

“叫你别忍着。”

她声音发哑。

胸背脊骨,隐秘暗处,鼓胀激烈的痛,周莲泱并不在乎。他软声恳求,只要她转到自己面前。

乔璃药擦了一半,听到他这么说话,不能不顺从他的意愿。

青年抬起脸,唇角是扬的,眼睛也是弯的,里面隐露出一点惨淡的笑意和惊讶:“……囡儿什么时候长这么高了?”

如果不是靠着她肩膀走上楼,恍惚还是初见时的总角模样。

乔璃忍不住叹了口气:“我本就长得比表哥快。”

手指被牵了一下,他将五指绕进她的五指,沉甸甸地相扣着。人也如一条还在滴水、又软又冷的蟒蛇,一点一点攀进她的胸口,脸颊靠着厮磨:“……我疼,你哄哄我。”

“……涂完药便不疼,表哥不让我涂。”

这么一句话出来,回应她的就是海棠垂露般的嗔怨了。

乔璃无奈,手扣着他的手,将人拢进怀里。另一只手摩挲他的背——微微弓起,又清瘦三分的后背,缓缓安慰着。

她觉得自己近日总在叹气。眼睛垂下来瞧他,周莲泱依着她胸口,长睫扑闪,也在看她。

与其说是看她,不如说是在寻找,这样寻觅似的神情,她已在他脸上看见许多次。

表哥在寻觅什么呢?乔璃不解,好似也不便问,因为没找到,周莲泱反而开心。开心——也更腻人,更缠人,好像流亡入戏班后强撑起的坚强架子被捶散了,才恍然记起,他本是个能在家人面前撒娇弄痴的贵少爷。

他要她照顾,要吻,要哄一哄,做完这一套,才肯安心休息。

“……囡儿别嫌我烦。”

他忽然转出这么一句,空的那只手盘上她的后背,微哑沙涩的嗓子,似又含了哭腔。

“我不会嫌表哥烦。”乔璃揉了一下他的后背,就仿佛抽掉一根脊骨一样,令人伏进肩头轻蹭。不知怎么,那儿慢慢浸出一点湿意。

“表哥……”她转头,无奈道,“先把药涂完再哭,好不好?”

“我只是想说……”

“想说什么?”

“幸好是我,不是囡儿。”

他抬起脸,虽然在流泪,唇角却是上扬的:“表面虽看不出来,但囡儿比我心高气傲得多。乱世坎坷,女子多沦陷此道方能求生,也沉于囹圄无日解脱……幸好……幸好是我,不是你。表妹干干净净的,我就幸福。”

阁楼一时阒然无声。

乔璃抬头,下意识依靠屋内熟悉的一切:堆满晒干的药草、木杵、药臼,用于实验的小小桌台。这儿是不同于泰春班浮华的幽净,充满乔璃自己、深厚而惯默的稳定。

但是这稳定,被周莲泱一句话,彻底打碎。

一种深发的波荡,将心脏震得紧紧收缩,波荡如同地龙翻身,将新装的电灯光亮摇撼成碎裂的琥珀色狂澜,朝四肢百骸蔓延开去。

她知道自己胸腔中这一颗人心,天生便比旁人缺少一处“情”的关窍,仿若冷硬的顽石,冷眼旁观世情波折。既不理解旁人,也不顾惜自己,亲眷的漠视与死亡,也不能让枯井搅起半分波澜。

可现在……

乔璃心底深处突然产生了一种深深的恐惧。

像盘旋在天上、从未被束缚,也不可能被束缚的风,突然被拽落地面。

苍鹰生了担忧,摔进土里,再不能腾飞,就是会这样恐惧的。

但这深黑深黑的恐惧里,竟然也藏着一点别样而陌生、奇美而浓异的甘甜。

乔璃慢慢、慢慢把额头抵住周莲泱的额头,眼角也沁出一点清光:“真傻。”

“傻哥哥。”

------------------------------------------------------

敲门声传来时,周莲泱还迷迷糊糊的,老虎窗外透进渐次泛白的黎明时分的天宇[1]和清冷的晨气,以及未尽的桂子幽香。

他支起胳膊,另一只手揪着被子,眼里含着些昏昏欲睡:“囡儿,是谁啊?”

乔璃已穿戴整齐,披一件半新不旧的雪青袄子,圾着拖鞋去开门。

门外是柴凌翠,泰春班当家花旦之一。她素日穿一身女学生似的翠蓝竹布衫,今日却着一身黑,微微佝偻着身子,手抄在马甲里:“……劳驾,让我进去说话。”

她拖着木屐,踢踏踢踏地进来,着一张旧美人榻上坐了,自己倒了杯冷茶,颤抖地叹口气。

周莲泱起来,定睛一看,才发现她半张脸都青紫的,一块淤肿的血块团在眼皮上,将整只左眼压没了形。

柴凌翠差不多两年前入的戏班,从前也是江宁歌女,极擅交际,进班很快唱出名,鲜少见她如此狼狈。

当她扯开衣襟,露出更多、更残酷的凌/虐痕迹时,周莲泱也惊得“啊”了一声:“这……谁将翠姊打成这样?”

她当荤角,靠得就是一身白俏的好皮子,还有深目削颊的美人面,很难想象有人狠得下心,这样辣手摧花。

柴凌翠耸了耸肩冷笑道:“还不是那根‘老辫子’?”

“老辫子”原本值得是新国成立后仍未剪发辫的顽民,在柴凌翠嘴里,又多一层身份——新国革命时两江总督手下数侵江宁的“辫子军”中人。

那是一支杀人放火无所不为的强盗军,旧朝咽气时,该军在江宁无所不为,占据一城,就“三天不封刀”,奸/淫与抢劫,兽畜比之不及。

她的气声儿不对,说着说着,按着肚腹,作势欲呕。但她胃袋里什么都没有,吐也吐不出,反倒冲得喉咙嘶哑酸涩:“……我当时就是不愿投水自杀,才挣扎到海市这边,如今又要伺候他……”

柴凌翠近日的大恩客之一,就是前辫军参谋、如今在海市做了警备分厅厅长的胡小望,被这样一位恶客包下,柴凌翠几日来当真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偏玉关柳定指她好生招待。

毕竟做她们这一行的,万不能得罪警备厅。

“那牲口兴致上来,我……怎堪被当个人看?”

柴凌翠攥着帕子抹眼泪,物伤其类,周莲泱便道:“我们有什么能为翠姐做?”

女人瞟他一眼,嘴里喃喃哭着,又露出一点羡慕的眸光:“你……你什么都不知道,是不是?她将你瞒得这样好……”

“翠

【当前章节不完整】

【退出畅读,阅读完整章节!】

上一章 目录 下一章
[ 章节错误! ]      [ 停更举报 ]
猜你喜欢
小说推荐
所有小说均由网友上传,不以盈利为目的
如有侵权,请联系删除